廢柴藝文週刊

    歷經了五十年的日本殖民,台灣人雖迎來現代化的科技和制度,但這其實是日本人方便統治和鞏固政權的策略

強制性又突如其來的資本主義席捲了整個台灣社會,進步的背後是剝削和暴政。

面對這樣窘迫的社會環境,受到民族自決和十月革命影響的台灣知識分子,除了積極參與政治運動之外,

更是訴諸於文學,用文字傳達最深沉的痛苦和憤慨,因此,當時的文學作品多屬於批判嘲諷的風格。

    別於當時以日本殖民者為批判對象的文學作品,如為大家所熟知的賴和 《一桿秤子》,陳虛谷的《榮歸》是以殖民環境下,台灣人的趨炎附勢和奴性做撻伐。

《榮歸》描寫一名王秀才的兒子王再福考上日本高等文官衣錦還鄉的故事,以王秀才收到電報得知消息拉開序幕,我從文章中歸結出幾個批判之處。

【看不懂日語就如同文盲?】

送報伕看不懂電報上的日語,秀才等得不耐煩,嘲諷:「你不是也唸過日本書?」「我...我是卒業公學校的」

秀才聽了微露出輕蔑的冷笑,還有文章的後半段,秀才為再福的榮歸大宴賓客,由秀才的文言文做開場,再福以流利的日語演講,形成對比。

台下客人們的反應也頗為玩味,老人們表示聽不懂,認為再福不過是做官人講官話,

一旁的青年連忙辯駁:「方今世日本世界,講日本話就是尊嚴的表示,是一種示威呢。」

明示當時受日本教育的台灣青年似乎早忘了自己的根性,以日本為崇高的存在盲目膜拜和信仰。

【舊仕紳的衰敗和腐化】

文章中有一段是關於秀才橫躺在床上吸鴉片的描寫:

燈上所罩的玻璃蓋,被煙漬沾染得很烏黑了,使燈火倍顯得陰暗,在這小室中映成一片陰森的氣象。

這麼一個烏煙瘴氣的形象,除了暗示身為舊仕紳的王秀才不繼續鑽研學問,反倒淪為煙蟲,是否也指當時台灣社會就如同這小房間一樣不見天日?

【夕陽的祝福】

文章的結尾,火球般的夕陽西沉,好像是朝著王家祝意。夕陽和擺放在王家門口的旭日旗做呼應。

表面祝賀其實是作者最深沉的嘲諷,而王再福日後究竟是飛黃騰達?還是落為日人操控的旗子?

作者沒有明寫,也就無從得知了。

作者陳虛谷主要著力於新詩創作,《榮歸》為其藝術價值較高的小說作品。小說篇幅雖短卻包含多層次、多視角(再福、秀才、青年、保正、老年人)

他從頭到尾隱身於作品之後,用冷冽的視角觀看整個事件發展,力道不及控訴,僅於嘲諷。

我們彷彿可以看見一個年輕的讀書人嘴角帶有一抹冷笑,提著筆在紙上沙沙作響,將這令人「啼笑皆非」的故事寫下來了。